爱情诗
之前的黄沐稿子
这次是真的没有存货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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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个小时前黄少天在睡梦之中接到了苏沐橙的电话，被铃声吵醒的时候他睡得正酣，脑袋里像堆满了层层浓雾，模糊了他所有的神智，以至于苏沐橙说的话全都被他左耳进右耳出，神志不清之余唯独只记得她小声地嘟囔了一句“杭州今天超级冷，真受不了”，那句话被她说得真的可爱得要命，可爱得都入了他的梦。
挂掉电话后的黄少天抱着被子翻了个身，瞬间坠入了梦乡。他在梦里梦见自己和苏沐橙在打电话，从全球变暖聊到太阳从西边出来，就在他准备与梦中的苏沐橙聊起下一次火山喷发的地点时一阵急促的门铃声响起，毫不犹豫地打扰了他的美梦。
黄少天揣着一怀的起床气睁开了眼，昨晚没拉上窗帘的落地窗此刻刺眼得白花花一片，他刚睡醒有点儿懵，目光呆滞地望着窗外的阳光开始思考人生，只不过再度响起的门铃声打断了他的思绪，他揉了揉眼睛不情不愿地爬起床，光着一只脚啪嗒啪嗒地往门口走去。
走到门口后他往对话机上一看，屏幕上的画面让他瞬间惊醒，所有的困意霎时间烟飞云散，剩下的只有六神无主，黄少天按下开门后手忙脚乱地往卫生间里冲去，以最快的速度对着镜子整理了一番仪容，被睡得乱糟糟的头发在这一刻得到了新生。
黄少天从卫生间里出来后苏沐橙人还没到，他在客厅的沙发上坐得端端正正，怀里抱着去年圣诞时和苏沐橙一起夹的布丁狗玩偶，虽然背脊挺得笔直，可他确实实实在在的坐立不宁，他此刻的思绪乱得像楼下王奶奶篮子里的毛线球，越想脑袋越乱，最后乱糟糟地让他脑袋大。
黄少天怎么也想不通苏沐橙怎么这么会给他人制造惊吓，活生生地将他吓得丢了三魂七魄，以至于他给苏沐橙开门时憋了一肚子气，一见着苏沐橙本尊时便噼里啪啦地开始用嘴皮子开机关枪。
他站在门口与苏沐橙大眼瞪小眼，从各个角度将她数落了一遍，苏沐橙也不嫌烦，抱着一袋麦当劳站在门外微笑着听他数落，最后黄少天的声音轻了轻，语调峰回一百八十度地十分温柔，他说：“听懂了吗？下次来找我时记得提前给个预告让我做一下心理准备，我这小心脏可受不了这么多刺激。”
苏沐橙也没说话，从他身旁的空隙里挤进屋里，边蹬着脚上的鞋边说：“你这是恶人先告状，我可是给你打了报告。”
黄少天边关门边反驳道：“苏沐橙你这人越来越会睁着眼睛说瞎话了，你什么时候和我说了？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难道是昨晚梦里？说起来我昨晚真的梦见了你，你一个劲地和我讨论学习问题，唧唧歪歪得我都想翻白眼。”
苏沐橙把那麦当劳的纸袋往茶几上一搁，蹲在茶几前玩手机，头也不抬地撇了撇嘴：“你这么想我呀。”
黄少天没有缘由地喉咙一噎，正想要开口时苏沐橙又说：“我昨晚特地打了个电话告诉你，通话记录还在呢，你别想抵赖。”
黄少天不由回想起了那通三更半夜的电话，小霸王复读机顿时就口哑哑了，他那时候半梦半醒的哪里记得那么多，所有话都被他左耳进右耳出，只不争气地记得苏沐橙那特别可爱的语调，他理亏，耳根还有点儿红，那副模样瞅起来十分有趣，恰好苏沐橙抬起了头看向了他，心没有缘由地一颤，她赶紧在心里翻了个白眼，直数落自己不争气。
苏沐橙突然有些支支吾吾：“你……你傻站在那里干嘛呢？”
黄少天摸了摸脑袋：“卡壳了。”
“过来吃东西吧。”苏沐橙看着他，手拍了拍桌上的纸袋沿，“刚刚在楼下买的，凉了就不好吃了。”
“让我猜猜，里面莫非又是香芋派？你到底喜欢它喜欢到什么地步了？”
“你真聪明。”
黄少天看着她，撇了撇嘴：“我再猜，而且还是两份，因为一个七块，两个十块。”
苏沐橙笑了笑，感叹道：“世间怎么会有你这么聪明的人呀。”
“我就知道，我在你心里，就是给你吃香芋派省钱的人，我在你心中就值两块钱。”黄少天哀戚地叹了口气，翻了个白眼，不想理她。
“那你还吃不吃？”
“吃，当然吃。我去刷牙。”黄少天不情不愿地转过身，光着一只脚，另一只脚踩着拖鞋，啪嗒啪嗒地朝着卫生间走去。
苏沐橙微微仰着脸，望着黄少天的背影，悄然弯了弯嘴角。直到黄少天的身影从她的视线里消失，她才悠悠然地收回视线，眼珠子在眼眶中骨碌一转，目光环顾了一遍四周，最后视线落在了沙发上的布丁狗身上。
她伸手将布丁狗拿来，仔细地将它打量了一番后便将它抱在怀里发起了呆，紧接着她叹了口气，仿佛要将与黄少天相识的多年时光悉数感叹。
苏沐橙刚从机场直奔过来有点儿精神气儿不足，一副对什么事情都兴致缺缺的模样，她抱着布丁狗微垂着脸，那一头的黄少天也不知道磨蹭些什么半天不见人出来，她抱着布丁狗的双手又紧了紧，将下巴尖望布丁狗的帽子上一搁，眼睛直直地盯着房间的墙壁看，仿佛要将墙纸上的暗纹看出花儿来。
苏沐橙看着看着便突然想起了很多事儿，皆与黄少天有关，她看着那道墙又叹了口气，心里暗暗地感叹时间流逝之快。
这套公寓当初还是黄少天一起和她去看的，他往合同上签字时苏沐橙站在一旁喝冰摇柠檬茶，当要给公寓软装时黄少天还特地夺命连环CALL将她从杭州请过来一起去宜家看家具，就连这片墙纸也是苏沐橙瞅着顺眼给选的，全然都是合她心思。
明明感觉上还是昨日的事，但事实上黄少天已经在这套公寓了住了好几年，苏沐橙在这几年里也没少往广州跑，隔三差五便提着大包小包往黄少天的公寓里窜，一来二去也就在他的家中留下了许多属于她的痕迹。
一语惊醒梦中人也不过如此，苏沐橙也是在此时此刻才幡然顿悟，在此之前她丝毫没有察觉到这一切，许多事情早就在潜移默化中融入了她的生活成为了她的习惯，再加上黄少天宠她宠得要命，虽然嘴上总爱怼她玩，但事实上实在是给予了她太多的纵容。
当脑海里浮现出‘宠溺’二字时苏沐橙没有缘由地心一颤，她倒不是太过迟钝，只不过她早已将一切看成了理所当然，黄少天对她好，她也对黄少天好，不知不觉之中已经变成了融入血肉的习惯。
苏沐橙赶紧在心里摇了摇头，回过神时便看见黄少天正蹲在自己前方不远处举着手机卡嚓卡嚓，摄像头朝着她露出狡黠的笑意。
即使刚才经历了一番那么激烈的思想挣扎，可苏沐橙看着黄少天时依旧能够面不改色坐怀不乱，她眨了眨眼：“你拍什么？”
“拍你。”黄少天又按了几下屏幕，几声清脆的快门声响起后他才恋恋不舍地放下手机，他说，“你刚才的样子可傻了，特别有趣，特别好玩。你刚才在干嘛呢？两眼放空的，莫非是在灵魂出窍？”
苏沐橙很认真地答道：“我在思考人生。”
黄少天笑了笑，难得没有接话，只见他抬起脚一步一步地走向苏沐橙，也就是这时候苏沐橙才发现他的另一只手上抱着一团薄毛毯。
就在她心里带着十万个不解地猜测那张毛毯的作用时，黄少天已经走到了她的身前，微微低头高居临下地看着坐在地毯上的她，然后他抬了抬手，将那张毛毯朝着她抛下。
苏沐橙只是霎时间分了神，只觉眼前一黑，下一秒自己便被盖在了毛毯之下，她手忙脚乱地扒下毛毯，仰着脸气呼呼地瞪着一脸憋笑的黄少天。
她瞪了黄少天一眼，方才胡思乱想的少女心被他这一盖全给盖没了，她气势汹汹地开口道：“黄少天！你！想！干！什！么！”
谁知道黄少天却回瞪了她一眼，紧接着不紧不慢地蹲下了身子，他与她近在咫尺地对视着，谁也不甘示弱地一个劲瞪着对方，那股劲儿恨不得将对方的脸瞪出一个窟窿。
然而这次的剧情发展有点儿不对劲，就在他们互相眼神交流问候祖宗时黄少天突然抬了抬手，伸手捏了捏苏沐橙气鼓鼓的脸颊，指尖的触觉滑滑软软的像掐了一块水灵灵的白豆腐，与此同时黄少天嘴里还小声嘀咕着：“你呀，多大个人了，什么事情都不爱让人省心，我真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好。”
黄少天说那句话时的语气温柔得让苏沐橙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她顿时脑袋死机，心里还觉得有点儿惊悚，以至于黄少天心满意足地掐完收回手后她才反应过来。
苏沐橙看着他，一再沉默，过了许久才迟疑地开口：“你撞邪了？要不要我给你网购一把桃木剑？”
“呸。”黄少天撇了撇嘴，一脸不满地哼唧唧，“我这是在关心你，你这个没良心的死女人。”
苏沐橙一头雾水：“关心我？”
黄少天气不打一处来，他伸手猛地掀开那张薄毯子，毯子下的那双腿又长又白又直，可好看了。苏沐橙不明所以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腿，不解之余还发出一声感叹：“我这双腿，怎么能长得这么好看。”
黄少天黑着脸，伸手捏着那毯子往苏沐橙腿上一盖，翻了个白眼：“也不知道一直喊冷，说自己都快冷成冰块了，结果还穿着条短裤到处跑，怕是冷不死你。”
苏沐橙一听，笑了一下：“冷不死的，冷不死的。”
黄少天一听，脸色更黑了。
苏沐橙一瞧，气势弱了几分，她抬眼偷偷地看他，有点儿委屈：“这样搭配好看嘛。”
“苏沐橙你等着，我这就上网给你买一箱子秋裤。”
因为苏沐橙的极力阻止，最后那一箱秋裤还是没买成。
苏沐橙兜里揣着黄少天的手机美滋滋地吃着香芋派，而坐在她身旁的黄少天则是头顶上晴转多云，只见他正头也不抬地咬着香芋派，极其安静反常得要命。
香芋派还是那一个香芋派，只不过黄少天这会儿的心境已大所不同，在那顷刻之间他已看透了世间红尘，只想要在下一秒挖洞三尺将自己从头到脚埋得严严实实。
他嚼着香芋派，在香芋的甜腻中回想着自己刚才的所作所为，越想便越羞愧难当，天知道方才自己脑袋里装的究竟是什么玩意，苏沐橙的可爱是多年来一如既往的，他都假装心如止水了这么多年却在一夕之间莫名地破了功，黄少天突然顿悟到了什么叫做一夜回到解放前，漫漫暗恋路同志仍需努力。
这时他突然听见苏沐橙的声音响起，她带着笑：“你为什么突然要掐我？”
黄少天手一抖，抖出了一颗香芋粒，他故作冷静地打哈哈：“一时兴起。”
苏沐橙“哦”一声，没再说话。
与此同时黄少天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他那哪是一时兴起，分明就是蓄谋已久，从多年前一见面起他就惦记上了嘉世那个小姑娘，那个叫苏沐橙的小姑娘明眸皓齿的特别好看，更过分的是与他兴趣相投十分合得来，一来二去就让当年还是毛头小子的他沦陷了，可他没想到这一沦陷就沦陷了好多年。
原本黄少天还自信满满地想寻个天时地利人和的好日子给苏沐橙表白，结果他的胆子随着年龄的增大越来越小，屁都不敢放一个更别提表白，只能看着那张朝思暮想的小脸蛋心痒痒，然后和她做好基友。
黄少天越想越气，他气自己怂，气自己吃了苏沐橙这么多年香芋派也不敢说一句我喜欢你。
黄少天呀黄少天，你还真是一个影帝。黄少天这么想着，叹了一口气。
苏沐橙一听他唉声叹气，便立马将脑袋凑过来，她用手指戳了戳黄少天的肩，好奇地问道：“你不开心呀？”
黄少天苦着脸：“全都是你的错，越想越气。”
这锅从天而降来得莫名其妙，苏沐橙一头雾水地看着他，一脸疑惑：“我无辜的。”
这时黄少天突然一个鲤鱼打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从葛优瘫的姿态站了起来，他看了一眼苏沐橙，心情复杂地开始胡说八道：“自从退役后回了蓝雨，队里事多忙得我焦头烂额的，都快把我憋坏憋成神经病了，我出去走走散散心，今天你自己在家叫外卖吃吧，记得一定要准时吃饭，困的时候就去我房间睡一睡，裤子也要好好穿。”
说完他便转过了身没再看苏沐橙，大步朝着门口走去，怀揣着满腹心事。
苏沐橙看着他的背影，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认识黄少天这么多年早已将他这个人摸得基本透切，他做事总有他的道理，即使她理解不了也不会过多去干涉。
苏沐橙知道黄少天这会儿肯定心里憋着事，但她懒得去猜，全然当他真的是因为队里的事情便好了，无需去拆穿。
她朝着他的背影挥了挥手，说：“注意安全。”
黄少天的脚步顿了顿。
她又说：“早点回家。”
黄少天握住了门把，开门的刹那回过了头，他远远地看着她，说：“好，知道了，我会早点回家。”
实际上黄少天的散心一点儿也不着边，他一出家门便原形毕露，自己刚才那忍不住的一捏彻底打乱了他的情绪，他自认为自己是奥斯卡影帝能将情绪藏匿得隐蔽，但那悄悄泛着红的耳根则彻底地出卖了他。
即使电竞赛场摸爬滚打这么多年让他从一个毛头小子褪去青涩长大成人，但是这些年来学会的冷静也无法抑止住他心中那只乱撞的疯鹿，他对苏沐橙的感情何其浓烈，隐忍着心思用朋友的身份陪着她走过一个又一个赛季，从十八岁走到二十四岁，就连他打算买下第一套居所时想到的也是她会不会喜欢，当苏沐橙站在宜家的货架下对他笑着说“我觉得那个小桌子挺好看的”，他立马就点着头装作随口一说：“那就买那个桌呗。”
她在杭州，他在广州，距离说远不远但说近也不近，他无法每时每刻都陪在她的身边，但她喜欢隔三差五跑来广州吃东西，而他能做到的只是让她在广州吃饱喝足之余有了一个随时为她敞开大门的落脚处。
黄少天的散心之旅越走越远，最后他溜达到了一个小公园里围观老爷爷下棋，一围观就是小半天，等老爷爷收起家当回家吃饭后黄少天又找了张石凳坐着，托着腮看着公园里玩耍的小猫小狗。
他想，苏沐橙喜欢养动物，而她最近迷恋手机麻将，以后他一定要给苏沐橙买只宠物叫做清一色。
黄少天买了热狗和可乐当干粮，然后他在公园里坐到了天黑，夜色深后公园的林荫底下出现了好多唧唧歪歪的小情侣，形影单只的黄少天一看，心有点儿酸，与此同时他也意识到自己这辈子十有八九都栽在苏沐橙这个小姑娘身上了。
黄少天在公园里思考人生思考了半天，结果准备回家时在公园门口遇见了好友，那浑身肌肉八块腹肌的健身教练好友一瞧见黄少天便朝着他挥了挥手：“伙计！去饮酒喔！”
黄少天想起了家里还有一个苏沐橙，他刚想摇头拒绝，结果好友一撸袖子不由分说地扛起他就往大排档跑，酒肉下肚暖和了黄少天的胃，也晕了他的脑袋。
估计这酒的酒精度数九百九，喝得黄少天迷迷糊糊，脑袋晕了就算了还眼花，他看着白花花的手机屏幕直揉眼睛，结果眼睛都揉红了屏幕上的字还是一点儿也没有变化。
苏沐橙给他发了一条信息，她说：“黄少天，你是不是喜欢我。”
眼前的字一个劲地在黄少天眼前打转，他恨不得立马就醉倒在地，藏了那么多年的小心思结果被心上人摆在眼前，黄少天脸皮再厚也没办法像往常那样故作镇定，那颗心这会儿可像爬满了小蚂蚁，挠得他六神无主。
最后黄少天还是果断地选择了重色轻友，他从钱夹子里掏出几张红色毛爷爷往好友手上一塞，拍着好友的肩膀一脸凝重道：“兄弟，对不住了，我有急事要先走一趟了。”
还没等好友反应过来，黄少天早已拔腿就跑，夜晚的风刮在他的脸上凉飕飕的，把他的双眼吹得亮亮的，明明二十好几快奔三的人了，此时愣是两眼冒着少年气。
但黄少天始终是喝多了，脑袋迷糊得都忘记了还有打车这一回事，愣是靠着自己一双腿跑回了隔壁区的家，他站在家楼下气喘吁吁地抬头仰望，只见那一扇扇格子窗或明或暗，他一片一片窗户地数，可最后还是没有找到自己的家。
走进楼下大堂时黄少天突然很想苏沐橙，这或许酒精作祟，又或者是心头小鹿跳得太激烈，他走向电梯时忽然感到有一点儿紧张，但他知道自己必须要这样做。
黄少天不乐意隔着屏幕回应她，脑袋里仿佛有一个声音一直在大声呐喊，告诉他必须亲自去面对，在她面前将所有心意亲口告知于她，连同过去多年里所附带的所有感情通通坦白。
只可惜人算不如时间算得准，但黄少天鼓起勇气推开家门时落入眼中的却是乌漆麻黑的客厅，屋里静悄悄听不见半分动静。
黑暗将黄少天的勇气浇灭，也就是这时候他才后知后觉现在夜已深，更何况苏沐橙最近天天喊着养生十有八九早已睡着，黄少天一想到这儿便不禁愁眉苦脸，他小心翼翼地轻着脚步踏上屋内的地步，以龟速往卧室方向挪去。
小心翼翼地推开房间门，落入眼中的依旧是一片黑暗，他隐隐约约地看见床上有一个人影正和被子难舍难分抱成一大团，他站在门口小声地叫了一声苏沐橙的名字，房间内依旧静悄悄的，黄少天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这一晚的黄少天睡得十分踏实，原以为会出现的种种症状（例如失眠）通通没有出现，他眼睛一闭一睁就是第二天的白日，窗外的阳光悉数洒在了他的脸上晃得他两眼发花，他顶着一头乱发挣扎着从沙发上爬起来，半眯着眼懵懵懂懂地打量着四周。
明明这是他的房子，可这一天的早上却似乎有点儿不一样，黄少天睡眼朦胧有点儿懵，脑袋低速运转一时半会也反应不过来，直到一声清脆的开门声响起，高跟鞋的笃笃声传入黄少天耳中时他才清醒了几分。
黄少天在沙发上披着毯，顶着一头乱发睡眼朦胧地看着苏沐橙，他背对着落地窗，背后是盛大的白昼光芒，这会儿的他脸上带有少有的乖巧，就像一只可怜兮兮的小羊羔让人心软，可惜苏沐橙在这方面偏偏是一个异类，她看见黄少天后反而眉头警惕地一皱，略带不满地脱口而出：“你怎么这么早醒了？”
黄少天条件反射应道：“我为什么就不能早起？你是不是在盘算着些东西不想让我知道？”
苏沐橙站在鞋架前瞪他：“我今天想独吞两个香芋派哎，你能不能继续睡觉。”
这时候的黄少天已经清醒了，他微笑着看着苏沐橙，哼了哼：“不能，我偏不。”
苏沐橙又瞪了他一眼，她瞪人的模样怪好看的，看得黄少天心花怒放，他哼着小曲儿爬了起来，光着脚边踢着拖鞋玩边往卫生间挪，头也不回地说：“我去刷牙洗脸，你记得给我留一个香芋派，钱我待会儿微信打给你。”
苏沐橙脱完鞋后也跟着他去了卫生间，她倚着门框眯着眼看着他，轻轻地勾了勾嘴角，道：“昨晚那条短信，你什么时候给一个标准答案。”
黄少天正刷着牙，被苏沐橙这么一问差点儿将牙膏吞了下去，他也不回头看苏沐橙，只一个劲地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看，黄少天作为退堂鼓一级选手，他在此刻完全地展现了自己的运动员精神，昨晚的勇气全被他刷进牙膏沫里了。
这时苏沐橙又抬手戳了戳他的肩，微微一笑，小白牙明晃晃地一露，她说：“昨天你捏我脸时，我就觉得你的眼神不太对，分明就是喜欢我。”
她顿了顿，又说：“恰好我也蛮喜欢你的，你给个答案吧，不然我明天就回杭州相亲了。”
黄少天整个人颤了一颤，猛地回头对上了苏沐橙的眼睛，只见她笑着，一双好看的眼睛亮亮的，那气势像盛了两簇小火苗，这是他不曾见过的苏沐橙，但他也是打心眼里喜欢着这样的一个苏沐橙。
其实别看苏沐橙这副盛气凌人的模样，她心里可是慌得要命，她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与黄少天摊牌，脑袋一热就将自己憋在心里好多年的感情一股脑儿倒给了当事人看，或许是她饿得脑袋都糊涂了，又或许是黄少天昨天的那一掐将她掐得顿悟人生。
苏沐橙心里揣着小九九，虽然明面上淡定从容，但心里已经急得要命，在一秒钟里她便已经给自己想了十几条后路，毕竟万一告白被拒了就太丢人了。
然而黄少天并没有给她这样一个机会，他毫不留情地将苏沐橙的所有后路堵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俯身往苏沐橙脸颊上一亲，牙膏沫味的。
黄少天含着一口牙膏沫，瞪她：“苏沐橙我告诉你，你敢去相亲，我就打断你的腿。”
他俩心里早已炸开了花，彼此多年的感情在这一刻得到了明确的回忆，他们在心底欢呼着雀跃着一个劲地放烟火，可脸上却是默契地淡定从容微微一笑。
苏沐橙眉眼弯弯地笑着：“你不能打我。”
“好好好我不打，我当然不打。
黄少天说着话，一脸严肃，带着牙膏味的。
他神情认真，就像很多年前一样。
那年的黄少天还是个少年，他坐在麦当劳里托着腮看着对面的苏沐橙，看着她连吃四个香芋派不带停看得目瞪口呆，那时候他就对这个刚认识一个月的同期生产生了巨大的好奇心。当她拿起第五个香芋派时动作停滞了几秒，然后她伸手将第六个香芋派往黄少天面前一搁。
她说：“请你吃，七块钱一个呢，回头转账给我。”
黄少天恰好有点儿饿，懵懵地拿起那个香芋派点了点头，钟情肯德基的他很久之后才发现麦当劳的香芋派两个十块，当时他站在麦当劳里思考了很久人生，然后气鼓鼓地拿起手机给苏沐橙发微信。
至于发了什么也忘了，只不过苏沐橙故意骗他两块钱是真，那两块钱藏着少女的小心思等待心上人来揭开也是真。
Fin
